星尘往事
复健 叶黄 架空 致敬赛博朋克
题目借自Woody Allen的电影 并没有什么关系
重新整理分节 以前的都删了
Ch.1
杭城进入雨季，这是叶修唯一会偶尔怀念北方故乡的时期。
水汽顺着砖石草木要爬上天花板，叶修每天清晨都会因为摸到隔夜变潮的烟盒而发愁。这份烦恼魏琛也有，还要附带几句倚老卖老的抱怨讲讲风湿和关节痛。关榕飞更烦，兴欣的仓库还在改造，防潮夹层甚至都没有彻底安装完全，非核心部位金属材料们的保养手段变得异常繁琐，而这正是他不得不做的工作。
人类在这个时代里发明了无数机械和连通神经网的器件，却还是不能做出不会因为受潮就变味的烟草。还有老魏收藏了无数好东西，却不愿意真的人体改造换掉他那副老胳膊老腿。叶修继续补充，最近仿两栖类表皮的硬质合金下肢好像很流行，附带环境感应渐变功能，老魏他好像很早就开始收集两栖类表皮细胞模组了吧。
魏琛，兴欣唯二烟民中的另一位，还在臆想中吞云吐雾：“为什么你就不肯花点钱买芙蓉王抽？合金烟盒可重复使用，防潮防蛀，传世之作。”
“没给你换成薄荷糖要求戒烟就知足吧。”叶修从盥洗室里出来恰好听见。
魏琛哼了一声没有接话，陈果的确要求他们戒烟很多次了。假如这种无聊的嘴仗持续下去，这也许是一场能够断续蔓延一天的垃圾话。
推开宿舍门左转尽头的电梯直达穹顶，穿过地表的临时改造棚屋和挣扎谋生的住民，穿过尖塔似的建筑们腰间萦绕的交通轨道和茧仓里的行人，到顶层去，到能看到铅灰色云层的地方去。接下来的行程应该是那里才对，兴欣的指挥室。叶修隐约记得今天要指导罗辑模拟战斗，当然也可能是明天。最重要的是他的办公室里应该还有半盒烟，离这里最近的一家烟酒店在十公里以外。
但房门象征性地响三声，苏沐紧接着橙推门而入。
还没有等魏琛捂上胸口大喊非礼，她把手里的平板电脑翻过来选了立体投影：“就在刚才，东八区上午九点，广府宣布加入反对阵营。”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他的旁边是新闻中心一列一列排开的势力详情，最后证件照介绍停在一群年轻人的脸上。
叶修心里一沉，和苏沐橙对视一眼一起看向魏琛，他双手还挡在胸前，僵硬着表情脸色十分阴沉。
那是蓝雨的人，每一张脸都被框在红色的高危警示框里，触目惊心得厉害。
其中一个人在叶修的记忆里在战场以外的地方从来没有这样的表情，即使这是并非实时拍摄的证件照而已。他穿着冷色调的蓝雨常服，陷在凄厉的红框中，照片里严肃的神情在立体投影里放大数十倍，令黄少天深棕色的眼睛冷得仿佛两颗甚至没有接上神经的玻璃晶体，显得异常冷漠。
第二个推门的是陈果，挂名的女司令官比室内三位都要慌张许多，她的消息显然不会出现在新闻里：“军部发了消息，蓝雨按叛国罪处置。”
魏琛站起来，叶修套上外套，他按响通讯器：“会议室集合，老冯有话要说了。”
黄少天站得笔直，徐景熙拔掉喻文州后颈的接口，等他睁开眼睛。
“什么情况？”黄少天此刻话甚少，绷着脸，嘴抿成一道直线。
“咳，最坏的情况。”喻文州坐起来，神经导流的残留部分还在影响着感官，广府行政长官的脸仿佛近在咫尺。
黄少天了然。
他们在约书签了字，与广府宣誓结成牢不可破的契约，作为交换是蓝雨的独立指挥权。曾经魏琛提着黄少天的衣领带他去上理论课，别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还记得一条：“我们尽自己的努力为我们所能理解的最高抽象概念服务，这个抽象概念就是我们的社团。”*
蓝雨。
冯宪君身边站着王杰希，叶修毫不意外。微草在京城多少年，影响力远非荣耀联盟里其他战队能比拟的。主席的发言很短，阐明的立场跟军部不谋而合，接着站上去的王杰希打起官腔来又滴水不漏。十分钟的单向直播里无法反馈意见，魏琛好几次想拍桌子。
“这他妈什么意思？打还是不打？”忍到结束魏琛终于没忍住骂出声，大家都知道他跟蓝雨关系匪浅，一时没人讲话。
“打，怎么不打，什么时候解除战时状态了？”叶修接话，他顶着魏琛的眼刀把手里的烟抖了抖咬在嘴里：“对蓝雨宣战，配合微草部署，刚刚老冯说得很清楚了。”
苏沐橙听出他的话外音，坐在魏琛对面朝他眨眼睛：“可王杰希什么部署都没下呢。”
所有的武装力量早就处在战时状态，宣战算得上是例行公事。广府一贯审时度势从来不打头阵，蓝雨手里也毕竟没有核武器。它是荣耀系统内第一个反的，理当严惩。可挂在国防项下的联盟成员帮着常规军作战的项目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能调动的人手就是心思缜密如王杰希也要时间筹措。
荣耀体系武装本就贵精不贵多，蓝雨算战力有黄少天，数布局有喻文州。行动是一回事，时机和方式选不好还不如按兵不动。王杰希指挥起来，还真不是兵行险招的风格。
“倒是你，”叶修点上打火机，“好好想想蓝雨会怎么做吧。”
后面的话叶修没说出口，在心里滚一遍名字，料想魏琛明白。不怕喻文州安排什么，就怕他什么都不安排。
叶修给烟点上火，你会做什么呢。
少天。
转头黄少天就找上梁易春：“蓝溪阁的网能用吗？”
他负责运维的蓝溪阁端口里百分之八十连着华夏地区的商用网络，每天交互的信息流吉字节计。还没反应过来，黄少天就扔给他了个盒子，日产控制板，翻过来还有三菱集团的标志。不是广府人常用的。
“用这玩意儿把我送到千叶城*去。”黄少天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没有，别多问，坐标是今年夏令时的起止日。诶我说，你这儿营养液有吗有吗有吗？接口干净吗？我可不想感染啊。”
简而言之，非官方举动。梁易春他们早就学会抓从黄少天嘴里抓重点了，他习惯性地摸了把胳膊上一小块仿制毛皮，利索地开始干活：“黄少，茧室什么都有。”
黄少天递给他张身份证，名字上写着“流木”。
浸入式体验因人而异，颈后接入的瞬间黄少天的精神波动几乎是一条直线。梁易春注视着黄少天整个人沉入暖黄色的半透明营养液里，感叹起战队王牌排异反应基本为零的强大体能。
梁易春看不到的，黄少天穿过幻光与无数漆黑的方块抵达一片空白。
“处于”某种不切实际的空旷之中，他复又闭上眼，耐心等待穿过赛博空间的边界。直到他自虚无中嗅到焦油、塑料与生锈的钢铁之外的结缕草的味道，耳朵里听见遥远的人声和某种动物毛皮磨蹭的声音，手指舒张足以感受到肌肉的伸展。
时间的纬度在千叶城展开，黄少天重新获得一副实在的躯体。
他睁开眼睛，在那做梦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
* 库尔特·冯内古特《时震》
* 威廉·吉布森小说里常出现的城市，私设是财阀控制的独立治权的城市，aka掌握渠道了就是国际黑市中心
Ch.2
此刻千叶城里有位名叫流木的青年。
一只猫跳上黄少天的胸口，姜黄色的毛滚着土，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样子。“嚯，你还挺沉的，我快窒息了都——”他想举起它，伸手到一半便被猫察觉，它灵巧地避开又一溜烟跑了出去，黄少天爬起来，“嘿，这谁把你喂野了的，等我抓到一定收拾他。”
难民在某次战争中蜂拥而入这座破败的建筑，政府美其名曰安置楼，然而规划时连交通轨道都拒绝从此经过，有钱人们对下层人们的厌恶与恐惧好像某种迷信，仿佛这里重叠着垂直的地狱。无数管道爬在外墙上，黄少天顺着消防梯一直往上走。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流木”，正好锻炼肌肉协调性。
“我怎么不知道蓝雨收了新人？”等在那儿人问。
黄少天递给他身份证：“蓝雨敢派人来你们敢收吗？放你们的心吧我说，这里面有蓝溪阁的中间人委托书，通信跳频八小时，监控只会以为我在琉球买海矿。走走走，安检在哪？完了赶快带我去找你们老大。”
房间不向阳，纵深走向点着冷光灯。黄少天一路腹诽。吴羽策手上捏着串看着像念珠的东西，他把那链子扔回盒子里，看过来：“还用找李轩？有事找我吧。”
“你们这儿神叨叨的挺难找啊，”黄少天揉了揉肩膀，“那是什么？”
“好东西。看你伤得多重，越重越有用。”吴羽策说。
“哎哟新玩意儿，那我先斩后奏要两箱，蓝雨这情况肯定急需啊。你派人送到天河去，找蓝溪阁的人报账。吴老板，千叶城你比我熟，虚空还藏了什么都拿出来呗，我帮你推销推销，A级中间人，有保障。”黄少天说着还准备把徽章递给吴羽策看。
“这个……再说吧，先说正事。”吴羽策推开他，蓝雨出了个黄少天以后，找的人一个个都像黄少天了还。
魏琛帮着伍晨点货，内啡肽，铬合金，给某个海底怪物准备的磷虾诱饵。
他心神不宁，烟没断过，站在原地上半身仿佛裹着一团灰色的云。东南地区的常规军开始大规模调遣，他不会在真正的战场上手软，仍需要提前为结果怅然。漫长的小冰川期覆盖了北方的战场，他曾经为了寻找遗迹踏足过，大面积的毁灭触目惊心。只要人活着，就总有办法把世界折腾得更惨。
王杰希在军部指挥室呆了一天，找到叶修他们的时候眼睛里都是血丝。
百花在西南国境线上还有任务，由兴欣和轮回配合北方霸图南下。“长老院的意思。”王杰希总结。
集装箱从船上吊起来，缓慢地移向兴欣在码头的仓库。魏琛咂摸着嘴巴里最后一丝苦味，摸出管薄荷糖。他从伍晨手里抽走几张清单，朝仓库走去。
交易算得上顺利，但黄少天有着虚空无法拒绝的优渥条件。离八小时还有段时间，足够他重新穿过赛博空间回到蓝溪阁了。真正在琉球的人是个叫系舟的小人物，跟流木一样异常普通。
但他还不准备回去，千叶城的轨道交通错综复杂，有人在外墙上喷绘了一整张古董地图里的旧东京地铁线讽刺新世代里的公共交通。黄少天开始有点厌烦流木的行动跟不上他的想法，手里握着瓶从吴羽策那儿买的安非他命。他在东京湾订了酒店，高级客房里已经备齐了一整套西装。
明天有场跨国集团的峰会，知道的人不多，出席的人不少。
黄少天买来的名单里，有个亲自出席的人叫叶秋。
端坐在黄少天周围的人们西装革履，而此刻他只感受到饿。
上一顿饭是美制大豆罐头，黄少天无法判断它和纳豆哪个更能接受，所以尤为期待接下来的冷餐会，以至于洛克希德·马丁的CEO讲话也并没有认真听。旁边坐着某位东方财团的小姐一直偷偷打量流木的面孔，即使它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审美来说英俊得流于形式，源自黄少天偷懒找来的某款整容医院宣传海报，追随潮流，过目即忘。他扯松一点领结，等待最后的发言人上台。
叶秋今天没什么胃口，吃了点主食就站在长餐桌前对着餐盘里的蔬菜发呆。旁边的青年自称流木，是某重工的代表，“小企业，比不上叶总你们业内龙头，造点建筑器械什么的，当然当然肯定保证军工标准，不然也没机会来这次峰会是吧？哈哈哈哈，不过今天主要还是来学习的。”叶秋有些头痛，相比于偶遇的同行，这位似乎过于热情了一点。他随意地夹了点蔬菜进盘子：“看上去挺新鲜的，流木经理不来点吗？我们好找地方坐下。”
叶秋压根没看自己拿了什么，流木的表情似乎微妙地纠结了一秒，点点头：“好。”
跟着给盘子里放了点秋葵。
结果最后谁也没吃秋葵。叶秋见惯了毛遂自荐的销售代表，万万没想到流木跟着他坐在大厅门口，刚放下盘子便一记手刀敲晕了他。再醒来的时候，仍是流木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叶老板，不好意思呀，不过我可不是来谋财害命的，你看我都没绑着你是吧是吧是吧？当然可能还是要麻烦你吃点苦，帮我把叶修叫来吧，我有事找他。”
叶秋站起来：“你认识叶修？”
流木笑了：“当然啦，我先知道叶修才知道他有个弟弟的。说实话，我觉得你比他人模狗样多了，好好保持啊。”
叶秋一时有点不知道这是不是夸奖，不过倒是确定流木不限制他的自由是因为自己没法在他面前逃出去了：“你是荣耀的人？”
流木说：“是啊，我说我们快点吧，咱们都赶时间，主要是我真的很赶时间。”
叶秋还想说什么，被流木打断：“不要管他身边有什么，你们可是双胞胎。”
苏沐橙坐在叶修对面玩小游戏，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防止他忙起来忘了时间吃饭。
叶修咳嗽一声，苏沐橙从屏幕上移开眼睛看他。叶修摸着下巴：“沐橙，我出去一下。”
女孩子无奈地叹口气，叶修朝她眨眨眼睛，下一个瞬间便换了个皱眉捂嘴的神情，气质眼神全然不一样。苏沐橙指指门外：“叶秋哥，盥洗室出门左转。”
Ch.3
“叶秋”睁开眼睛，耳朵边上的声音从未听过，腔调倒是熟悉得紧：“哎哟老叶，现在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叶秋的身体脑袋后面还连着传导线：“少天，叶秋他体能一般，你这样不太好吧。”
“紧急时期紧急手段，反正过去了吐的是你的身体，这边我带了巴比妥，怎么样，我对你弟弟够意思了吧。而且这可是他自愿的，我可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毕竟他是你弟弟。”
利用天生的精神联系辅以控制台放大全息感官，换来短时间的精神置换，过程仿佛服用克他命*之类的东西，感受上自然有些后遗症。叶修可以控制，叶秋就要辛苦一点。
叶修失笑，这种连接罕见程度在同卵双胞胎身上亦仅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只是某次顺嘴说出来让黄少天听了去，没想到时隔多年会让他拿来对付自己。
太久没有使用流木的身体，黄少天正盘腿坐在地上找口袋里的安非他命。叶修离他很近，看起来像是在端详流木的脸。黄少天有点无语：“怎么，没见过帅哥啊？我告诉你这可是当年横滨第一整形医院广告里的脸，保证一模一样。”
叶修“唔”地一声：“我怎么就看不习惯呢？”
黄少天对叶修这种总是带偏话题的态度很不满，他正想说话，尚未张嘴碰上另两片柔软的唇，叶秋的眼睛里闪着叶修的狡黠，那一瞬间错愕里忘记防备与格挡，有什么东西钻进后颈。一只手温柔地托着他的后脑，接着叶修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想找我是吧，我还想找你呢。”
滑进虚幻世界的感觉接近某种清醒的梦境，尤其是当你并非想要“通过”而是需要“留下”。白色的浅层海洋，图像飞转，某次战斗中高楼崩塌如瀑布般洒落的玻璃碴和钢筋朝黄少天扑来。接着是别的什么，看上去像是某次战斗中窥见的敌人的大脑，裹在湿漉漉的透明薄膜中在他的手中呼吸般颤动，只有伏都教才会喜欢的东西们。精神不是自身的敌人，它们不会特意展现出一个人的恐惧与焦虑，你看到的只是沉睡在大脑里的图像们偶然间被随机性抽取出来的模样。无数切碎的片段们万花筒般滚过去，“看”与“听”变得没有意义，首要是学会闭上心之眼。
向下，一直向下，到这段清醒之梦的海底深处去。全然的黑色碎裂成肉眼不可见的方块，海浪般向后退却。
叶修在它们背后等他，黄少天哼一声踏进广袤的白色之中。
“老叶，不是我说你，你这是纯属作弊。”
他们有一段时间未见，此刻已是敌对的立场。
黄少天绷紧神经，警惕着可能突如其来的任何武器。叶修站在原地，从虚无中抽出千机伞。
“喂喂喂等等等等，老叶你这样不厚道吧。”黄少天抢先说，“我找你来怎么可能是想这个时候弄死你呢？拜托你拿出点智商来好不好好不好？”
“少天大大，那我可看不到你的诚意啊。”叶修的伞尖碾上一节地上的枯木。
方才的空白被森林挤占，虚拟的刺激里连潮湿得快要郁结水滴的空气都极尽清晰地展现了出来。黄少天抢先植入了空间程式，此刻早就不在原初的地方，他的声音飘忽不定：“毕竟我们现在可是敌人，敌人懂吗？有机会的话，当然还是想帮我们蓝雨搞死你们一个是一个啦！”
这如意算盘打得倒好，叶修笑笑，合着赢了给蓝雨立功，输了后手里还有情报交易：“有长进啊少天。”
“滚你的，这话让你说这怎么这么讽刺呢？”黄少天说。
叶修眯着眼睛，方才看见冰雨幽蓝的一线冷光并不是错觉。
身为战队王牌，黄少天大概是所谓的“非典型”，比起大将显然更擅长做刺客。众所周知的，如果真的被他盯上，是会危及生命的麻烦。正如此刻，潮湿的空气与寂静的森林，脚下是枯叶残枝悉索的声音。皮肤上贴着沉闷的气息，冷不防有丝凉意，沿着脊椎向上，绕过颈项，仿佛有银丝缠上来，几乎要被蛰伏的杀意勒出血痕来。
云在不知何时聚拢，第一滴雨落向叶修肩头。
黄少天的剑光一闪，落凤斩劈了过来。叶修侧身躲开，手里千机伞一抖便成了枪式，子弹顺势而出。黄少天闪开又是一刺，声比人先到：“靠靠靠，老叶你这就有点太不要脸了，我这可是冷兵器，你说开枪就开枪啊！”
叶修懒得理他的垃圾话，冷兵器，说得好听，你以为冰雨是西湖边上小商店里五十一把的龙泉剑啊。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雨下得便有倾盆之势。冰雨细长的剑身割断水帘击来，一记横斩撞上千机伞，几乎要冒出火花。紧接着的下劈快过雨落，千机伞跟着格挡，暴起一阵水花。三段斩逼着叶修后退，黄少天顺风顺水地以快打快。
“这里这里，老叶看招看招！剑定天下！”黄少天声音叫得响，手底下使得却是幻影无形剑。千机伞立时撑开，速度快得激起一蓬水雾，叶修说：“少天大大这么狠，来真的啊。”
“废话！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有空跟你玩儿吗？”黄少天几乎将冰雨使出虚影，强攻的架势一览无遗。千机伞只是轻盾，叶修跟着黄少天的攻势退。连击再多也有间歇，而他等的，是黄少天招式要老的那个刹那——
收伞出招，浮空弹使出只在一瞬间，而所谓自然而然，实际却是以血打磨后的能力使然。黄少天的幻影无形剑收招略慢一分，僵住的一刻便被叶修击中肩头。叶修的子弹还待有多，而黄少天哪里能受制于此。冰雨剑光一闪，便是一招银光落刃，幽蓝的长剑劈下，化被动为进攻，冲着叶修的要害去了。
叶修说：“蓝雨窝在南边那么久没动作，这手艺还没丢嘛。”手底下招式变化多端，又是一波防守反击。
“滚滚滚！你黄少我强着呢！”黄少天回击道。
“轩哥，黄少还没回来。”梁易春掐着点跑去战队找郑轩。
黄少天走之前说：“诶对了，要是超过时间了没回来，帮我找老郑说一声，不要让队长知道了。”
郑轩扶额：“这……行吧，大春你回去看着点他，说不定已经醒了，有事及时联系。”
他看着梁易春慌忙跑回去的背影，心里晃着名为黄少天的小人脑袋都要掉下来了。黄少，你让我骗队长……我压力山大啊。
然而赛博空间里，方才打斗之地已是狼藉。黄少天再次将自己藏了起来，叶修防他出现，朗声道：“少天，真的还要打吗？”
他们此刻暂寄的都不是自己的身体，抽离感只多不少地涨，即使是精神与虚拟的战斗，都开始出现迟滞。黄少天出了名的机会主义者，刺杀的最佳的时机已经被叶修耗了过去，打消耗没有好处。
一念既定，树木，败叶，残泥，暴雨皆向身后退却，悉数浮现出原本无一物的空白，黄少天站在离叶修不远不近的地方，冰雨与千机伞亦碎作粒子消散开去。方才一番打斗下来，两人身上都有些轻伤，叶修腹部让冰雨的冷焰灼了道口子，黄少天肩头也有千机伞子弹击中的伤。
“按照你的计划，是不是该说找哥帮什么忙了？”叶修说。
“我靠靠靠，老叶你要点脸，谁让你帮忙了！”黄少天说，“我只问你知不知道长老院那帮老头到底要干嘛？”
“大眼原话：剿清蓝雨。”叶修说。
“呵呵，”黄少天冷笑，“老叶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他们这是哄虚空阵鬼呢，蓝雨有那么重要？”
“不是让你帮蓝雨，是我好心帮兴欣。”黄少天手还扶在肩膀上，神色异常冷静：“反正类似的事前两年你做的不少，打打酱油，别插手，保存点实力吧。”
* K粉，一种致幻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