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雪春山

本质是个黄粉,非常不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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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羁白马

电影《妖猫传》衍生同人 私设多

丹龙x白龙


黄帝铸鼎于荆山,炼丹砂。丹砂成黄金,骑龙飞上太清家。

——李白 《飞龙引·其一》


他们尚未尝到扬名的滋味时,跟着黄鹤住在终南山。

终南山北面长安。丹龙和白龙攀着松枝遥望过去,在车马云集而蒸腾的尘土飞扬中,窥得一百单八坊铺展于天地间的影绰恢弘。想象中的都城有着想象不到的繁华姿态,勾得少年人心驰神往。直到黄鹤的戒尺敲着树干唤他们回神:“身如鹤形,鹤形!我白教你们两个了!”

枝干大震间,初春时节方脱下老绿的松针簌簌掉落,偏就有三两根钻进衣衫脖颈里。二人竭力稳住身形,面容却绷不住肃穆,相视里各自看见对方的眼睛中眉眼皱作一团强撑的自己。

丹龙先笑出声来,肩头颤动,又被衣领上的松针刺痛。白龙伸手帮他整理,终于忍俊不禁。丹龙眨眨眼睛,我们溜走罢,白龙点头。黄鹤于树下听得少年朗朗的笑声渐远,抬头去看只见晨光穿过青烟漫漫的松枝,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他举起戒尺,又想起无人可敲打,颇感无奈间板着的脸亦松动下来,只得骂一句:“竖子,竖子啊——”

而少年奔走时衣襟翻飞如鹤振翅,将饲主遗在身后。

终南山近长安,隐居也留有半只脚踏着红尘不放。黄鹤身怀秘技,意在名动京城,他养的两个孩子自是极聪颖的,并非不懂他一番苦心。但也只是略晓一二分豪情般的功成名就,那一二分里有千两黄金,十丈织锦,众人欢呼,大概如同真的踏在云上。丹龙跟白龙在楼观台看道士的手抚过真的白鹤,它长颈一振,双翅舒展,一飞冲天引得百鸟追随。他们尚年轻,动心也学不会忍性,着实想那碰得到的真实与繁华想得入神。

丹龙幼时跟着黄鹤辗转,他爹一身本事,颠簸中也并不落魄。后来黄鹤买下白龙,没几年便带着两个孩子住进山里,从此腾出大把的功夫准备把他俩变成未来名噪长安的奇货。丹龙从小到处跑吆喝卖艺装灵童养成的个性活泼惯了,常怂恿白龙开小差。此刻坐在太乙宫青瓦上,他也闲不住,给白龙讲黄鹤何时又去拜会京兆尹,山间哪位隐士昨日遇上了虎狼。

白龙专心用幻术让瓦间的种子生芽,投入地伸手护住那截新绿不被猎猎的山风吹走。丹龙笑他:“这处存不住水土,那籽多半是谁嗑瓜子漏在这里一颗,没几天就要被冲走啦。”

白龙收回幻术,绿叶又变回一颗黑色的种子。他把种子从瓦缝中捡起来,又去捉丹龙的手,把它塞给丹龙:“知道这么多,那你去把它真的种出来。”

他们身体正抽条,夜里膝盖痛醒了还要摇醒对方按摩,骨头抻着皮肉肌理飞速拉长。白龙的手指沾着木屑和薄尘,他的手捉着丹龙的手,赌气般得用劲,削痩的指掌碰在一起像是两块新瓦相撞,被血肉闷住了脆响。丹龙握住种子:“好啊,回去就种,到时候哥哥请你吃瓜。”

“谁认你是哥哥了。”

丹龙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童年又因着居无定所而少有玩伴。黄鹤刚买回白龙时丹龙便要当他哥哥,他看过无数兄弟相处,既想学阔家劣少要白龙跟着他鞍前马后听他使唤,又想义塾中夫子说兄友弟恭便跃跃欲试着时刻护着白龙生怕新来的弟弟让人欺负了去。只可惜这两个心愿一个也未成,白龙对丹龙直呼其名,从来不把他当哥哥。黄鹤江湖出身,自是不把繁文缛节当一回事,丹龙连靠山也无,折腾无果便悻悻作罢。

又过几年,他们大些,懵懂间心智稍长,彼此熟悉得不能更甚,丹龙方才明白早年间白龙的坚持与疏离不过是被家人抛弃的孩子唯一能表达不安的方式——被血亲抛弃的孩子,自然无法相信自己不会再次被抛弃。恭谨得体一些,既是寄人篱下的谋生手段,也是拒绝再次被至亲伤害的自保。这些事,黄鹤看破了也不必讲给丹龙听。

小时候的丹龙只是想得很开,别人家的兄弟毕竟还是别人家的,自己家的不一样那是我们家特别。这个孩子是他至亲,他离得远些,那我近些罢,有甚么打紧。

就是这想听白龙叫声哥哥的调侃留了下来,熟稔以后那一点点的顽劣让丹龙以白龙佯怒为乐。

白龙手里松屑复又生出一捧青葱的松针,便要往丹龙头上倒。丹龙捉着他的手腕往远处推:“你不要拿幻术来对付我。”白龙朝他龇牙。丹龙看他兴起,握着白龙手腕的地方缝隙中钻出条小蛇,白龙抖了抖:“我可不怕蛇。”说着手掌中松针聚作一团,砰地变作条蜈蚣,朝那蛇扑过去。两团虚影撞在一处,各自散成一片白烟。

他俩手上力气停了下来,各自意识到学艺不精后又笑作一团。那笑声引来庭院中洒扫的道士注意,他们在道人惊怒的呼喝中道歉,一面手脚并用地顺着屋檐与砖石跳出道观,跑回家去。


tbc

少年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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